Cover: Kendrick Lamar
就在昨日落下帷幕的格莱美奖似是为活跃了将近一整年的乐界进行了总结。从去年发布提名名单时,我们便可察觉到本届格莱美奖所持续的往年更偏向主流的提名偏好(例如另类奖项提名对 Vampire Weekend 等创作者的忽略),但也有诸如 Charli Xcx 这样的步入主流视野的独立音乐人受到认可;与此同时,Kendrick Lamar《Not Like Us》毫无悬念地拿下所有提名的说唱类奖项,并成为史上第一首获得年度制作与年度歌曲的 Diss Track……本届格莱美的确有不少与往届的不同之处。
与以往 Arcade Fire、Vampire Weekend 提名通类时的状况不同,前者彼时仍然是独立范畴内的乐迷推崇之作,虽在音乐层面有出色的完成,却不好论即时的主流影响。Charli Xcx 去年发布的专辑《BRAT》实打实地冲破独立音乐圈层,成为炙手可热的流行现象——纵然,作为美国本土奖项的格莱美依旧拥有贴近本土偏好的颁奖取向,风靡年轻群体与互联网社群但在 Billboard 上不好论成绩耀眼的《BRAT》于本届得以获多个提名并拿下三座分类奖项(最佳流行舞曲录制、最佳舞曲电子专辑、最佳唱片包装),都可以认为是学院转变姿态,更多接纳"传统唱片公司"主导的主流市场形态之外的音乐现象的暗示。
另外一件跳脱出"唱片公司主导"的发行事件即为去年年中的"Kendrick Drake Beef"——即使从现在来看,包括前述的《BRAT》在奖项公关等环节必然有主流大体量唱片公司的参与,但的确他们的发行本身更多是艺术家自己主导的。《Not Like Us》因其的 Diss Track 属性,毫无疑问是史上最特殊的格莱美提名说唱单曲,但同时也不能忽略,它是过去一年主流视野中最为重要、最受关注的一首说唱单曲佳作。放眼说唱分类其他提名曲目,基本上与《Not Like Us》相比于影响力或成色来论都或多或少逊色,《Not Like Us》以 Diss Track 之姿拿下所有分类提名奖项并不意外。
而在引起部分争议的通类部分,《Not Like Us》拿下年度歌曲、年度制作两个奖项。两奖提名基本囊括了过去一年值得、应当被提及的流行热门,而《Not Like Us》本身于发行层面不那么受限于传统唱片公司的发行模式,以艺术家与乐迷在互联网社群之间完成传播,在一支出色的音乐录影带之外,更是以一首 Diss Hit 之姿完成了从串流平台到 Tik Tok 的风靡。就此而言,从制作再至对于过去一年的代表性,《Not Like Us》都毫无疑问是成功且特殊于其他的。以工业之外的姿态代表了主流工业过去一年的生态动向,《Not Like Us》的确比其他(除《Good Luck, Babe!》)属性上依旧是主流工业环节产出的"产品"更具获奖理由。这些"不同"的确从数据角度而言不直观甚至毫无线索,但正如 Kendrick 自己在歌词中提到的"Prince outlived Mike Jack",奖项权威应探索产业的风向而非追随数据现象,引用友邻的一句评论"你不听不代表人家差",其所具有的意义依旧是不可忽略的。
当然尽管如此,出于私心,笔者依旧要再次为大家推荐最佳音乐录影带奖项的另一提名,即 ASAP Rocky《Tailor Swif》。从视觉本身而言这支作品从元素、意象再至理念都有突出可察觉的创造力,《Not Like Us》与之相比有黑人社群链接等更为现实的议题,却更多致力于与 Beef 相关的内容呈现,的确有视觉爽感却不好论及艺术探索——出于格莱美奖项定位本身照顾主流影响、并且是音乐奖项这样的结果也依旧是可接受的。
另两个通类奖项,Beyoncé 以乡村乐专辑《Cowboy Carter》获得年度专辑,Chappell Roan 获年度新人。Beyoncé 在拿下最佳乡村对唱/合唱、最佳乡村专辑两奖后成为乡村乐迷票仓在通类的归属,成为获奖赢家是显然拥有不小可能的。相比前一届《Renaissance》抱憾,乡村音乐与流行舞曲市场大小在学院派评审之中票仓对应的确是应该考虑到的不同,往届对"黑人音乐家"的区别对待又是今年改革的重要议题之一,《Cowboy Carter》的获奖实际上是足可接受的结果——希望这对于 Beyoncé 而言只是开始。
也的确,纵然过去一年主流乐界时有事件与现象,专辑层面有影响力的发行却不好说有如《Random Access Memories》或《Speakerboxxx/The Love Below》那样的重磅之作,在"专辑小年"颁给相对而言不那么突出的作品可以理解,提名中也不乏在小年捡漏的先例——值得关注的是,这次的拾遗者是 Beyoncé,一位黑人女性音乐人,在以往这样的局面中往往会出现白人获奖的"分猪肉偏好"状况,而于此则让 Beyoncé 成为第二位"黑人女性发布的年度专辑",在"给《Renaissance》补奖"的舆论之外,这的确可以认为是学院姿态转变的一点现象。
在提名获奖的新人中,以Sabrina Carpenter、Chappell Roan、Doechii,以及 RAYE 最受乐迷关注。Sabrina Carpenter 凭去年两首席卷榜单的单曲《Please Please Please》《Espresso》成为流行评审人群的心头好,拿下流行分类大部分奖项;Doechii 在今年说唱专辑奖项中唯一的对手即 Common & Pete Rock 与 Future & Metro Boomin 两对,这两对纵使专辑整体成色与 Doechii 去年的 Mixtape 没有所谓高下立见的差距,但的确缺乏关于社群层面的文本关照,成为继 Cardi B 后第二位获得此奖的女性饶舌艺术家实则是实至名归——也想必观众们在看到 Cardi B 出来颁奖时即可猜到这一奖项的归属了。
剩下的两位新人,RAYE 依旧以英国为主阵地,在格莱美更为关注的北美地区影响力有限,她所提名的非古典类年度创作人奖项颁给产出与影响都更辐射北美本土的 Amy Allen 都可以理解。而获得了年度新人 Chappell Roan,她以 Drag Queen 为来源的形象,以及少数群体视角的写作视角,的确在大家都有好歌的状况中更有艺术人格层面的特殊性,她于本届的获奖也可以认为学院开始关照女性与少数的趋势的线索——这样的局面在以往则更可能会颁给 Sabrina Carpenter 或 Doechii(请相信拥有 Doechii 这样的苗子,TDE 一定会尽力公关的)。同时,Chappell Roan 于获奖致辞中提到的,“Labels, we got you, but do you got us?” 也是一窥当下产业状态的,非常贴切准确的感受。
就从获奖名单来看,今年的格莱美已经可认为是十分公允,大体令人满意的。不过,在显然可察觉的颁奖风向改变之外,这一份获奖名单在顺应产业趋势的差强人意之外,也依旧留有不少遗憾。Vampire Weekend 于另类分类的提前出局,让 St. Vincent 获奖变得毫无悬念(我们并没有反对她得奖的意思,她值得的),也暴露结构调整后的评审团对另类创作圈层的关照不足;对于拉丁、民谣、摇滚等分类的提名与颁奖也依旧相对保守。
除此之外,一些无人在意的角落里,Bradley Cooper 作为《Maestro: Music by Leonard Bernstein》的一员获得最佳改编影视音乐专辑奖,证明了独立行走的能力(历史总计4提3中,偷着乐吧),不枉花费 6 年以非专业身份苦练《马二》指挥。他的前搭档 Lady Gaga 则在本届以与 Bruno Mars 合作的《Die with a Smile》获得最佳流行对唱/合唱,对在 Trump 上台之际对跨性别人群表达了支持和鼓舞,并于典礼广告时段公布了专辑新单曲。Shakira 时隔多年再登格莱美,The Weeknd 则作为神秘演出嘉宾在与学院冷战多年后由 CEO 亲自介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