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迷眼中的“跨界艺术家”,在放下 Hip Hop 数年后再次以说唱音乐人回归的王大卫毫无疑问是许多乐迷们近几个月的惊喜——而在终于到来的新全长专辑发布前,UPEE 有幸与他进行一期专访,分享这张专辑的创作以及这段时间的感受。
UPEE:《胜利》是你在近两年转型至摇滚乐后的首次以嘻哈音乐人形象回归的首支单曲,在文案里你也有写到“此刻我觉得一切都非常不现实,同时又觉得在过了1500多天之后,终于,我找到了进入我一直都想进入的现实的方法”,可以分享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吗?
王大卫:“不现实”主要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同Hip Hop——这个令我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能量的艺术形式,陷入了一段“冷战”,原因在于随着我的各种生活和艺术体验的加深,我忽然觉得过往的许多我信手拈来的表达形式承载不了我今天所感受到的一些新意志和新情感了,而Hip Hop自然而然便在我的成长史中成为了一个“过时”的角色,同时也因为这几年Hip Hop通过综艺形式所完成的一场场资本积累,还有大众曝光过程,也自然使得我这样的创作者既出于自我意志,也出于时代风向的逼迫而与这种音乐形式慢慢划清了界限。其实“冷战”是我今天回顾这段故事时所使用的词而已,因为彼时的我的内心实际上会将我与Hip Hop之间的处境形容为“告别”——我觉得我可能再也不会去创作说唱音乐了,确实之后的几年我的创作重心全都在摇滚乐与文学,还有电影上。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从前年开始,我对Hip Hop的热情忽然毫无预兆地回来了,而原本之前的几年别说是创作Hip Hop了,我在平时都不会听Hip Hop了,可是那段日子,我却真的像是想念一位故友、旧情人或者一座曾给予我太多难以替代的故城似的想念起了Hip Hop,而另外一件使得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我发现Hip Hop这个我曾经那么熟悉的创作形式,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它了。彼时Hip Hop又令我感到了一段焦虑和挫败,但这次不是像之前那样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离开它,现在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它。就这么挣扎了大概半年多,我忽然在一次散步中脑海中出现了这首胜利的最重要的一句歌词——“你必须在诚实中获得胜利。”接着我一个晚上就写完了这首我的“回归歌曲”。当我在Studio里听着它的令我无比满意的成品时,我觉得那个声音是那么令我骄傲和兴奋,但也有些疏离,因为我实在无法相信我再次回到了Hip Hop的世界中,这自然令我感到“不现实”,可与此同时,我又有一种我今天的Hip Hop创作在一系列关乎勇气、纯真、诚实方面,同10年前的我是一样的,而今天它的声音中又添加进了这么多年来的我的各种别的领域的思考与磨练,于是它有了一种令我惊讶的力量,而这样的力量一方面是我多年来一直找寻的一直力量,而另一方面它也是一种我坚信可以突破很多之前令我无力的外在束缚的力量,就这样,我真正进入了现实。
UPEE:在三年前《我比昨天更自由了》的评论区里你提到那首歌会作为新专辑的首支单曲,但后来乐迷们似乎也没有等到专辑,可以在此透露具体的情况以及这次《胜利》会与专辑有关吗?
王大卫:其实最开始我设想的是我先出一张摇滚专辑(里面都是一些The Doors和Patti Smith风格的音乐),然后再出一张近乎囊括了整个Hip Hop发展史的曲风的说唱专辑,《我比昨天更自由了》属于前者,《胜利》则属于后者。可是我后来突然有了一个激进的想法,就是不让这两张风格相差巨大的专辑分开出版,而是把它们变成一张包含两张CD的专辑,因为我觉得,这几年我一直都在践行我的师祖李小龙先生的“不所谓门派,重要的是真实的自我表达”这个生活理念,而对于这个“垂直”“分工明确”的时代,我一直都在以我的方式向其发出一些不同的声音,那么我觉得我所能带来的最刺激的一次挑衅和颠覆,就是令大众看到最诗性和最野蛮的,最知识分子和最流氓的,最迷幻和最社会批判的表达得到平衡,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一张歌曲之间风格差异巨大的专辑中。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为自己画自画像的方式。
UPEE:除了音乐有跨越摇滚与嘻哈的流派范围之外,你同时还是诗人,导演,演员、主持人,游走于多种艺术形态之间,可以分享这些不同的创作者身份有给你带来什么影响或不一样的理解吗?
王大卫:其实就像是我最开始描述我与“Hip Hop“的冷战那样,我之所以远离了一段Hip Hop,就是因为我发现这种艺术形式无法承载我的一些新情感和新意志了,而我的不同艺术形态的游历是基于我对我的各种涌现的新灵感的一系列动态回应而已,这是一个非常自然的过程,甚至当我开始做摇滚,或者开始写剧本时,我都没有意识到“噢,这是摇滚,噢,这是电影。”我只是在试图淋漓、准确、诚实地令我的每个灵感的潜能都被完全激发出来而已。因此直到现在,很多人说到什么“跨界艺术家王大卫”时我都有些恍惚,我心想“我跨啥了?”但仔细一想,好吧,在客观上,我确实尝试了很多不同的介质,但是我觉得它们的母题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因此当你透过了这些“界”的影子,发现了它们背后的那个源泉是什么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我真正的同路人。
UPEE:你19岁时就在地下音乐圈内获得了不小的荣誉,现在回首当时的自己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吗?你会如何形容现在自己的状态?
王大卫:有一段,也就是在我之前所描述的我与Hip Hop的“冷战期”阶段,我特别不愿意别人提起我过往的那些荣誉,因为我很纠结于人们无法看到我的进步,而只盯着我过往的那些名声,可是后来我日益与其和解了,是因为我认识到了今天我之所以还在继续创作,撑住我的力量的很一大部分仍旧是19岁在Battle竞技场上的那种志气和野心,所以虽然那时我的世界观没有今天这么成熟,知识体系更没有今天宽阔,但我发现,如果我今天丢掉了我一直曾经想摆脱的“即兴说唱冠军”身份中的那些我所描述的力量的话,那么我今天的知识和世界观也无法成为一些真正独属于我的有活力的表达,很可能就是一种“品味”而已,但今天它们是实打实的像我刚才说的“进入现实”的力量。因此今天我的状态是:旧王大卫和新大卫终于再次成为好朋友啦 :)
UPEE:作为一位非常早就成为收获声名的音乐人,同样成功而年轻的后辈音乐人会让你感到压力吗,无论是正向的一种催促或者是紧张?
王大卫:不紧张,为啥呢?等你听完我的新专辑之后,你就知道了。话撂这儿了。
UPEE:关于之后的作品有什么可以在此向乐迷们透露的?
王大卫:我发现我好像已经说了太多话了,要不稍微留点神秘感,最后让我酷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