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ted by 石田吉藏
Genre: Alternative Rock/Noise Rock/Indie Rock
Release: 2024
Label: 兵马司
在距离乐队上一张专辑《3》时隔十年后,这支在中国摇滚音乐图景中地位重要的乐队发布了生涯第四张专辑《口》,噪音编排有明确的 Carsick Cars 印记,却同时加入了一些更多 Jangle 的“甜”的音色,更有稳当平实的旋律,将曾经属于他们的青少年感的锐气以更为温和、柔软的元素包裹,呈现出忠实于乐队成员们当下状态的声音。
《一场大雨》带回熟悉而经典的 Carsick Cars 感受,张守望的旋律写作在一如既往的年轻气息中似乎更为成熟与更有分寸感,伴随着更加清晰的噪音颗粒与饱满的人声混音,如果与首张专辑相比,旋律中隐约的收束感也有迹可循,尾奏打击乐凝练完成也似是经验带来的“习惯成自然”。
即便是做一些 Carsick Cars 熟悉的声音,在十余年后也有不同的体会,这样的感受在专辑首发单曲《告别》中更为明显,张守望在云淡风轻又愁绪触动之间的人声是 Carsick Cars 在成熟中保留“少年心气”的印记,安稳进行的贝斯之上由温柔的吉他构建和风吹拂的氛围。Chorus 里放不下的能量可能会让他们带来与哪吒或朴树《猎户星座》近似的气质,但后者表现的方式实在张扬,Carsick Cars 是更加温和而沉静的,对听众而言与其说是刻意呈现的亲近,更像一种不必过多言说的默契。
《即兴》有与《告别》承接通气的 percussion,但在颗粒明显的、构成听觉通道一般的飞速冲刺的噪声中带来专辑中首个将能量逐渐汇聚的器乐时刻,堆积后伴随着打击乐进一步的加码逐渐打开,张守望的人声出现后带来豁然开朗的状态。曲名“Improvise with reality”,在歌词中也使用了不少现实而具体的意象,而相比文本中乍一看的紧绷感,张守望的演唱带有一种意料之内的释放感,让《即兴》的听感更像是与现实进行互相容纳的过程,这也似乎让“Improvise with reality”的标题变得更加易于理解了。
在此之上,《舞台》以更加冲撞感的朋克能量出现,进入《种子》后则是 The Verve 一般悠扬而隽永的吉他旋律,专辑至此的大部分时刻里贝斯都保持一种像是“Hi-RNG”一样的根音重复,此前都还融洽反而在此有一些听感上“松紧”不那么契合的感觉。在《松》更有疏松感的 90s American Indie 感里继续回归状态,在这首长达七分半的曲目里,噪音过后以文智涌的小号继续层次填充,在紧密的贝斯、打击乐编排之上反而有轻柔而自在的触感。
进入松弛的心境中,《Ride》延续此前温暖又平和的感受,在中板节拍和沙影婆娑的失真吉他中细心刻画《口》一直贯彻又与 Carsick Cars 一致的 Indie 气,《啊哈》则用稳当轻快的编排让压缩人声的情绪传达出在克制中洒脱的听感。《蓝色的歌》也是一首有 Carsick Cars 特点的专辑收尾,旋律与编排至此也依旧保持着不失控的状态,在掌声之间持续向上的走向,以平稳而轻柔的姿态完成《口》的结尾。
作为以最初成员配置,时隔10年的“回归作”,《口》保持着一如 Carsick Cars 的仔细,并透露出成员们本身对乐队的声音特色所具有的自信——本质的独立气质是 Carsick Cars 一大特色,在此之上再进行或噪音,或前卫内容,或唱作人气质的旋律都更像对创作元素进行组装。也由此,《口》不必过多刻意也可以维持 Carsick Cars 的个性,即使是以更加成熟而“波澜不惊”的面目出现,带着可察觉的些许变化,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悖于他们的创作初心。成熟是一面,《口》似乎却也不适合被用来形容“中年危机新解决方式”的案例,因为他们的创作仍具有向前的动力与动态,这也像是一颗定心丸,《口》不是 Blur 那样限定的一次回归,成员们对 Carsick Cars 依旧有更多诠释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