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iew] No，no！- 张醒婵 (2024)
Rated by 石田吉藏
Genre: Indie Rock/Art Pop/Alt Pop/Singer-Songwriter
Release: 2024
Label: Self-released
武汉独立乐队触发器主唱张醒婵的个人首张专辑《No，no！》在随性与条理之中将她 25 岁的音乐影响摆放进充满弹性的声响之中，从在涩谷审美与 Jazz Pop、Indie Rock 的对撞之中这张专辑维持着巧妙的距离感，对元素的呈现并不是她的目的，只是她整理自己脉络的方式，在亲和的同时具有清晰的质感。
只用“华语自己的椎名林檎”，以及其他来自小山田圭吾、陈珊妮等音乐影响来概述张醒婵的音乐或许并不那么确切，因为《No，no！》里的元素复杂而交错，在张醒婵如生活札记的文本中呈现出的面孔又让这些音乐在痕迹之间又透露出只属于她的诚实感和确定性——似乎有关焦虑与犹豫于将自我向外呈现的表述我们已听过许多，但在诗性的流露之间她冷静地说“有几次还是放弃了做专辑”，似乎更让人感到意外震颤，同时也让这句话带有清醒语气反而出现了迷蒙与不确定感，这样的不确定感实际让听众更相信她音乐里的诚实。
但显然《No，no！》并不是一张将“做给听众听”放在首位的作品，专辑本身没有生硬的做态或显摆感，在《空旷的大马路》交错于 90s Alternative 以及卢巧音式的 Art Pop 旋律，《缩水》涤荡在苏打绿早期音乐与更为洗练、带有数摇感吉他的回响之中，《跳帧机》在涩谷底色中让听感凝结在自然与想象的交界地带，《绝对不考司考》让 ASOS 的精神状态入侵椎名林檎…… 也正因为这些音乐与她处在更为紧密的关联之中，《No，no！》似乎也成为这一代中文独立音乐的理想声音，华语地域的唱作人营养与海外另类音乐影响实现了跨越了时空界限的交织，流派界限逐渐消弭，这是 Gen Z 乐迷的面孔，带着这个意思的作品在华语新一代独立音乐人之中有很多，《No，no！》却在自我梳理之中留下了终于明确的声响。
在《台阶》于混乱的拨弄声、隐约的电流之中逐渐宁神，或许也可以开始思考在这样一张作品里听众的位置。有快速而恣肆的态度与情绪，也有沉静以至于让听众感到惊诧的袒露，变化没有让《No，no！》只是单纯走向复杂，而是在张醒婵的演绎之中进一步贴切于 25 岁的感触。也由此，或许《No，no！》与 25 岁之间存在着恰好又注定的关系，极致与完整的 DIY 也不仅仅是能力体现，也让本身带有敏感情绪色彩的音乐保留了更多与她的关联。
在此基础上，《No，no！》更宝贵之处并不是它在这个时代的独立乐场景里做出了音乐层面多么丰盈的作品，而在于对此时自己生活场景、情绪片刻与思考体验的记述与表达，文字和语言容易失真，这样的表达向来不简单但却可以让音乐成立并鲜活。你或许是因为社媒上乐迷的转发而慕“华语独立年专”之名而来，但在即时的热潮褪去后，《No，no！》让你重返的原因是在于 25 岁的张醒婵留于专辑里的表达。
网易云上充满玩味的“你可以错过90年代做出fantasma的小山田圭吾，也可以错过00年代做出拜金小姐的陈珊妮，也可以错过10年代的舒肤佳，但是你应该庆幸，属于我们的20年代有nono老师”评论，我或许更乐意改成“你可以错过1997年29岁的小山田圭吾，也可以错过2004年35岁的陈珊妮，也可以错过《The Age of Adz》时35岁的Sufjan Stevens，但是你应该庆幸，属于我们的20年代有25岁的nono老师”（原话里“属于我们的20年代”是多么好的一句啊！！）——她们这么细谨地留下自己生命的某一刻度，更给我们带来真切的感动。也更应该庆幸的是，这些来自 25 岁的声响就像前述作品一样会一直保留在这张专辑中。